德赫原创短篇-《蓝色时间》
①德赫向避雷预警。
②此篇糖量正常。
③人物属于罗琳,ooc属于我
④10k字预警。好像还有点语病emm
一些碎碎念:
※时隔半年,我又来诈尸啦!x
※此粮建议搭配类似《Buckskin Stallion Blues》《I need you》等曲调细腻温柔的歌曲食用
※是有史以来写得最认真的一篇文了emmm虽然卡了五个月(。)希望大家能喜欢。
※评论区可以留1下HP里除了德赫以外的其他cp!!
※最后给大家安利一下西泽 @西泽 。她是我最喜欢的写手!没有之一
——————然后就是正文————————
1.
德拉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格兰杰。那场战争抹去了她作为少女的大部分稚嫩,在五官上都留下一些成熟的痕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不,不是皱纹。德拉科坐在角落里看了她五分钟才想起来——气质。赫敏·格兰杰坐在吧台旁边和柜台后面的那个年轻麻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黯淡的灯光浅浅地覆盖她的全身,在地面上拉出一条孤寂的影子。那影子歪歪斜斜地沿着地板的痕迹伸开,直到和另一些人的影子隐到黑色中。
她真的成熟了很多——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年?五年?不,应该没有那么久。但是毕业后再无交集。赫敏摇晃着她酒杯中似乎是群青颜色的液体,德拉科手中却是廉价的罐装啤酒。说真的,他对年轻的赫敏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个总是有两个男孩跟着的女孩有一头蓬松得过了头的棕色头发,雀斑和她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还有,她总是年级第一。
似乎就这么多。他不记得她的五官有多出众,事实上他记得自己以前多次嘲笑她的外貌。而现在那些雀斑全部被时间隐去,精心打理的头发看起来依旧卷曲却显得柔顺,从两边各选出一绺扎到一起。款式宽松的红色毛衣裹住她纤细的上身,休闲仔裤的裤脚随意挽起,露出白色球鞋上蓝白条纹短袜的一部分。
衣服搭配得还不错,格兰杰。他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起身踩着酒鬼们和格兰杰的影子出了酒吧。吉他的声音还在轻轻地响,陪着晚归的马尔福踏碎一路夜色。
2.
赫敏以失恋的名义坐在这里。
这是第三个男朋友,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悲伤的感觉。有的只是遗憾和惋惜。这是个好男孩,她只能那么说,但是他太好了一点。史密斯这个姓氏几乎和他的浅色头发一样无趣,而且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后面,总是说“好的”“嗯嗯”“对”这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语。她突然就想到了马尔福,那个学生时代浅色头发灰色眼睛的执绔子弟。她对麻瓜酒吧的伙计说了这个男孩的一点小事,但是没有提他和她前男友的相似度。
再往前一个男孩简直就是哈利和马尔福的合体。淡金色的头发和绿得像翡翠一样的眼睛——后来她发现一个红发姑娘躺在他和她的床上,女巫小姐就立马回头找了史密斯先生让他的头顶也变成翠绿。再往前,就是罗恩。和红毛小子的恋情几乎是到目前为止结束的最好的一个。他们的确是互补,所以经过长谈以后还是觉得做朋友会让这份互补的作用发挥的更为透彻。
她望着群青色的液体短暂地回忆了自己的恋爱史,在微醺的意味中伴着吉他的曲调哼起了歌。她又一次想起了德拉科·马尔福——那个男孩。也许什么时候我还会遇到他——一边这么想着,她拉开了酒吧的门。凉风驱走了那一点醉意,但她还是固执地哼着歌。
“Time there was”
时光永远
“and time there will be”
在静静流淌¹
3.
跑调了。
似乎是在纠正身后的人,德拉科在路灯下也跟着唱起了歌。晚风似乎把身后的声音也给吹的越来越近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没有认出彼此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深夜的灯光下唱着同一首歌。后者几乎要跑起来了,而前者的手还插在卫衣的口袋里悠闲地走着。
“I heard her sing
in tongues of silver”
我听见她如银一般的声音在深深吟唱
“I heard her cry
on a summer strom”
我听见她的哭泣在夏日的暴风雨中久久飘荡
格兰杰,你的歌声远没有这歌词那么好。德拉科突然扯出了一个从十六岁起就不再出现的笑。那是嘲笑。典型的纯血小少爷骄傲自大的嘲笑。
“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是你吗?”
他顿住了脚步。真的要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吗?但是她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声,频率越来越高——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好,赫敏。”
他还是开口了。这个音的确不好发,但是他比那个笨蛋魁地奇选手聪明多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维科托?韦尔?
时间真的带走了很多。
4.
赫敏一开始还真的没认出德拉科。
这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真的不太一样。他的戾气被岁月吞掉了不少,骄傲地闪着光的灰色眼睛里现在失去了那些光彩。她拼命地寻找这双眼睛和史密斯先生的眼睛有什么不同之处——好吧,现在比较昏暗,所以你看不出差距。赫敏自己安慰自己。
可是他的腰板依然不屈于岁月,直得像坐标系里的y轴般执意垂直于地面。他的衣衫还是整整齐齐,衬衫的每一颗纽扣都干干净净。虽然闻起来有一股廉价啤酒的气味,但是当他恰好在路灯下侧头,嘴角扬起的角度恰好代表了嘲笑——马尔福。
他们沉默不语,并肩而行。路过的一家酒吧放着他们刚才在唱的歌。“进去坐坐?”德拉科的眼睛盯着它的招牌:River。但是赫敏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听起来像时间。”
“我们去破釜酒吧。”
5.
赫敏伸出了她的魔杖。骑士公共汽车的灯光过于刺眼,德拉科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放下手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身边人的手背。他试探性地看向赫敏,而她只是将那只被触过的手伸向皮包,从巫师的钱袋里挑出钱币。售票员不是斯坦,而是一个老哑炮,接过她钱币的时候还在絮絮叨叨,抱怨着自己早已躺在坟墓里的母亲没有给自己使用魔杖的权利。
他们上了车,在和路边瑟瑟发抖的叶子一样颠簸的车辆里勉强坐稳。赫敏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德拉科坐在她的左边。这个司机的驾驶技术并没有比厄尼的好多少,德拉科想。他又一次看向赫敏,她或许会像对波特讲话那样跟自己说点什么。典型的马尔福式嗤笑从德拉科的嘴角挤出。不够响亮,但是足够清晰。
“……马——德拉科?”
她差一点就要喊自己马尔福了。就像以前在霍格沃兹那样。
是我今天的发型太愚蠢,还是穿着太像他鄙夷的麻瓜?何必呢,马尔福。那么多年没见,见到我居然还——那样的声音——
“没什么,赫敏。真的。”
“我只是突然想到,刚才你说river这个词像时间。但其实Hermione这个词更像。”
“不,德拉科。每个人都像时间。”
他偏头看向她,看她卷曲的褐发散漫地散在肩头,蜜色的眸子里映着麻瓜城市夜间的光亮。一辆汽车驶来,车灯的光亮恰好照亮她的睫毛。赫敏。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在心里再喊了一次她的名字。赫敏。
“赫敏。”
最后这个名字还是被轻轻地念出声来。恰好车窗外面一辆麻瓜汽车突兀地鸣响喇叭,盖过德拉科小心翼翼的呼唤。她没听见。至少德拉科认为她没听见。
发音很准嘛,马尔福。
德拉科没发现赫敏在努力按捺住笑意。
6.
“你喝过破釜酒吧的黄油啤酒吗?”
赫敏抱着双臂站在柜台前,眼睛盯着那份污渍斑斑的酒水单。德拉科甚至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喝过破釜酒吧的黄油啤酒吗?”
赫敏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她看着德拉科。
“呃,没有。”德拉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个马尔福,倒像是个假装是马尔福的人。“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我在想要喝什么。”马尔福家族才倒台多久——他竟然已经变得这样愚钝!
不,不是愚钝。是别的东西磨掉了他的棱角和戾气。他再没有什么黄金家族作为后台,可以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赫敏突然为德拉科感到难过。
7.
两个人相对而坐,两杯黄油啤酒摆在桌子上。这儿可没有麻瓜酒吧的忧伤歌曲悠悠地响,也没有什么暖色光芒轻打在德拉科和赫敏的面庞上。他们一起坐在某个大面积地被阴影覆盖的角落里,能看见的最闪亮的东西就是彼此的眼睛。气氛有点尴尬,还有点别的——
暧昧。赫敏心想。暧昧而尴尬。
暧昧从孤男寡女的身份滋生,而尴尬则是由于学生时代那一次次火药味浓浓的碰撞。赫敏喝了一口黄油啤酒。
“这味道没有三把扫帚的好。”
德拉科没有回答。赫敏又轻轻地移开她那刚才差一点就要与德拉科相撞的目光。这太尴尬了,暂且不说目光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与他相撞,黄油啤酒的话题似乎也不合这位马尔福先生的胃口。
不对。
我的目光为什么不敢与德拉科·马尔福的相撞?
她盯着德拉科黄油啤酒旁边的位置,羽睫微微下垂,在眼眶下映一片黯淡阴影。原先在麻瓜酒吧的那几杯饮料所带来的醉意已被来途的晚风吹散,她看起来安宁而平静。她的眼睛也是。
她不知道德拉科其实时刻注意着她。
她和她的眼睛。她美丽的蜜色眼睛。
这并不是德拉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眼睛。
二年级的时候他到图书馆去,恰好在两排书架之间与格兰杰相遇。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和他的脚步声,正抱着双臂用目光挑选书籍。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让你这种人进图书馆,甚至是进霍格沃茨。这儿可不是慈善机构,不是每个自以为能学好魔法的人都有像纯血巫师那样的天赋。”
赫敏没有理会他。
德拉科试图打量她的面庞,从那自己并不欣赏的眉目之间寻找一丝愤怒的情绪。但是她没有。他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它们的颜色是褐色,而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黑色——里面除了那些书什么也没有。她的睫毛微微眨动,终于从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他就在那尴尬地站着,从她的冷静中剥离不出任何值得谴责的理由。然后他看着她伸手取下书,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
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映过自己的眼睛。从第一次到现在。
从来没有。
曾经是不屑,那现在呢,格兰杰?
为什么我每每捕捉你的目光,你总是频频躲闪?
德拉科·马尔福,你居然在想赫敏·格兰杰——这可是你们毕业后的第一次相遇!你一定是醉了。
一个小声音从心底冒出来。
哪有巫师喝麻瓜的廉价啤酒会醉呢?
德拉科,你这是醉在她的眼睛里了。
她的眼睛。是在夜色下沉睡着的湖泊,是笑意与温柔化为潮水,在其中退了又涨,涨了又退的海洋——偶尔的光亮映在里面,也只不过是夜空中的星斗和它们的影子。
当岁月与战争磨掉彼此的棱角,那些尖锐的争执也被时间抛弃。他们是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
8.
“I loved her, but she did not know it”
我爱你你却不知道,
“So I don't think about her anymore.”
所以我不再去想你。
“梅林!这是什么——”
某个坐在吧台的粗鲁女巫听到这音乐,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
“麻瓜的歌曲。”破釜酒吧前台的那个家伙这样回答。
赫敏听得出来这是在原先那家酒吧放的歌。她其实还挺喜欢这首歌的——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面对着马尔福,她一定会跟着细腻的调子轻轻哼唱。
“我们走吧。”
事实上她自己的黄油啤酒才喝了一半。
“If I had a flyin' schooner”
若我有一艘巨大飞艇,
“I'd sail into the light of day”
我想要飞去你的身旁。
她想到了史密斯,那个曾经亲吻自己面颊的金发男孩。和眼前的这一个有着相似的外貌,却不是他。
和马尔福接吻又会是什么感觉?赫敏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你真是个傻子,赫敏·格兰杰。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和马尔福接吻的机会的。
“好。”
光线太暗了,德拉科摸不透她的表情。他只看到她的眼睛忽明忽暗,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问题。
9.
时间像潮水。
每个人都像时间。
回忆就是沙滩上被孩童落下的鲜艳贝壳,你看那时间的浪花,咆哮着翻涌白色的碎沫。你会以为它是什么长相妖冶的怪物。然后夜幕悄悄地降下来,然后大海敛起粗糙的呼吸,化为细水长流的喃喃细语。时间带着它的怪物面具退场,还记得把贝壳轻轻嵌入沙滩。
所以回忆不是突然出现的,它向来与时间一同存在。时间一走,回忆就不知不觉地漫上心头。
10.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他们顺着街道踩着路灯的灯光行走,谁也没有问目的地在何方。赫敏似乎陷入了什么美丽的遐想,嘴角的笑意从未散去。
“我在想你。”
德拉科怔住。她偏头看他,浅浅的灰色被褐色一下子抓住。
“三年级的时候我打了你一巴掌。好像就在山毛榉下。”
“一年级的时候你拉开我的车厢门,问有没有人看到隆巴顿的蟾蜍。”德拉科不甘示弱。
他们一齐笑出了声。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争执与厌恶,到最后都在时间的坛子里发酵成名为回忆的蜜饯。甜。
“想我?格兰杰小姐,罗恩不会吃醋吗?”
笑意的潮水退了。
“罗恩吃什么醋啊。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好吧,好吧——那你的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应该不会,因为我没有男朋友。”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德拉科说一声抱歉,然后小小的欢喜在胸腔里爆炸。她没有男朋友。甜蜜的蜜色没有装进鸽灰,也不装别的色彩。她心底的城堡还空空荡荡,德拉科突然变成了骑士,手持宝剑要攻入她的城堡。就像童话里的那样,他要单膝跪地然后对她说:“嫁给我。”
“那你呢,潘西怎么样?”
潘西。哦,潘西。他差点忘了还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物。
“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和潘西有什么误解?”
“如果你指的是像你对我和罗恩的误解——也许是的。”她笑,眼睛里全是光。
“换个话题吧。你最近怎么样?”
“最近不怎么样,但是未来会很好。”
她又笑了。“是吗?你未来要做什么呢?”
要做什么呢。
其实这只是德拉科瞎扯的,这几年他一直游手好闲,在某家麻瓜公司做一些谁都能做的工作。未来估计也就那样了。
这种东西,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准备去环游世界。”
他说。然后赫敏瞪大了眼睛。
“环游世界?那可真是——”
“很酷,对吗?”
当然得酷,不酷要怎么刷你好感度。德拉科在发出声音的前一瞬间突然想到,马尔福家在古灵阁还有一点积蓄。那是魔法部再三确认这是马尔福用双手换来的才勉强留下的。纳西莎已经不在人世了,卢修斯病重。还不如留给德拉科这个不孝子,让他年轻但黯淡的生命迸发第二道彩虹。
为什么是第二道?因为第一道已经在眼前了。这还不够,他要抓住她。把彩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也成为彩虹。
德拉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现在他信了。
不对,这还不是一见钟情。
是一直都不起眼的种子破土而出,开出的花朵鲜艳芬芳。那些没来得及发现的美好与惊喜,一下子浩浩荡荡地闯入德拉科的生命。他真切地希望从现在开始呵护他的玫瑰花,应该还来得及。他用了七年来认识她,又用一个晚上确定自己爱上她。
赫敏和德拉科在路口分手,无牵无挂地走向公寓。德拉科揣摩也许她会察觉到自己今夜与少年时期的异样,在某个自己已经看不到的拐角处甜蜜地涨红了脸。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把少女的喜悦遮掩了一路,一到家就拥住窝在沙发上的老猫克鲁克山。
“猜猜我今天遇见了谁?德拉科!他看起来有礼貌多了——”
“对了,在骑士公共汽车上的时候,他还喊了我的名字。赫敏,不是格兰杰。”
老猫不耐烦地摆摆尾巴,喵一声就从赫敏的怀抱中逃脱,又在沙发的另一个位置陷入猫粮味的梦乡。
还好它睡着了,赫敏心想。
不然刚才那小心翼翼的一声“德拉科”,就要被克鲁克山给听见了。
除了我谁都不能听见,克鲁克山也不行。
一种来自少女时期的粉红色的倔强,悄悄地从心脏的位置蔓延至赫敏·格兰杰的面庞。而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11.
现在是午休时间。哈利·波特端着他的咖啡走到赫敏的办公桌后,再一次与她办公桌上的那个哈利目光相遇。她很喜欢把亲人与朋友的照片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尽管哈利并不喜欢自己的这张照片。照片里的哈利是黑白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冲照片外面的人露出门牙。赫敏没有感受到哈利的存在,仍低着脑袋在桌面上写着什么。
哈利刚想问赫敏为何在午休时间仍坚持工作,转眼就改变了主意。他看见自己的照片旁边多了一个新的相框。里边的人身后是一大片薰衣草,看得出来它们还随风轻轻摆动身躯。他仔细瞅瞅这人的五官,一阵霹雳从头顶劈到脚跟。
“赫、赫敏?”
赫敏终于抬起头。“怎么了?”
“呃,这是——马尔福?”
赫敏又低下脑袋,用微微晃动的粽发遮挡她面部的绯红。“对,这是德拉科。怎么了?”
“你还和他保持联系?那个小混球——”
他了解赫敏,也知道称马尔福为小混球她会有些反应——前提是他们之间真的碰撞出了什么。但是赫敏只是说了一声哦。她依然低着头,羽毛笔刷刷地响。
赫敏、哈利和罗恩一齐坐在魔法部附近的某个麻瓜快餐店里,准备在二十分钟内解决他们的午餐。当赫敏把自己的鸡排端到面前,发现罗恩和哈利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痴。
“赫敏,你真的还在和马尔福保持联系?”
“我以为哈利已经告诉你了,罗恩。不然我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摆到桌面上?”
“不应该我们来问你吗——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赫敏耸耸肩,用叉子叉住一块鸡排送进自己嘴里。“哈利,你可以去领你的午餐了。”
“那可是马尔福!梅林知道他们——”
“拜托,罗恩!梅林知道他们已经受到了该有的制裁。威森加摩对卢修斯·马尔福进行审判的时候你不在场吗?难道向魔法部汇报他们那些恶毒的所作所为的人不是我和哈利吗?”
罗恩被赫敏的长句噎得说不出话,尴尬地起身去端他的牛排。哈利坐下来却没有动他的饭。
“赫敏,你知道,你和马尔福没有必要也不应该——”
赫敏真火了,推开盘子就往外走。凭什么——就凭你是哈利·波特?我和什么人联系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一张照片。
一张德拉科的照片。
曾在德拉科心底冒出的小声音出现了。
照片上的人笑得明媚,即便是黑白也看得出阳光在他身上落下光彩。实际上赫敏对他施了个小小的魔法——可不能让每个路过自己办公桌的人都看到德拉科的飞吻。她收到这照片时惶恐又惊喜,尽管这并非德拉科给她寄的第一张照片。却是第一次有飞吻这样暧昧的动作出现。
灰色的眼睛里全是坠落的阳光,他的吻不过是英俊容貌的佐料。赫敏记得自己施魔咒的时候心头一颤,粉色的羞涩又爬上面颊。
下回还是藏起来比较好。不仅仅是照片。德拉科从世界各地寄来的那些信件,可不能再放到办公室里去了。她要小心翼翼地带回家,放进那个带锁的抽屉。
——锁在你心底最为保险啦!
该死的大脑。赫敏嘟囔。别总是动不动就跳出这种暧昧不清的念头。
12.
自打赫敏与德拉科重逢又分别,基本每一天,赫敏都会收到德拉科的信件。他的猫头鹰几乎和少年德拉科一样高傲,甚至不愿喝一口她准备的水就转身离开。
赫敏第一次收到德拉科的信件时吃了一惊。蓝色信封上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寄信的猫头鹰也是陌生的。她以为是巫师界的什么猫头鹰广告,看也不看就将那信封搁到桌面。直到次日那猫头鹰的喙再次叩响她的窗户,她才想起那封陌生的信件。魔法部的公务已大多处理完毕,她终于坐下来阅读这两封信件。
“赫敏:”
她盯着“赫敏”前面那一大团污渍好一会儿,隐约看出D的轮廓,还是大写且花里胡哨的那种。
……这个人原来是想写“Dear Hermione”吗?
Hermione倒是写得工工整整,似乎是在刻意按捺字体原本的随性状态。
这很像一个人。某个再没有飘逸随性的资本,而不得不收起眼睛里的戾气的人。德拉科。赫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目光下移到信纸右下角。
“Love Draco.”
爱你的德拉科。
思绪轰地一下就炸裂了。是以为导火线过于潮湿,而不可能再绽放的烟花,突然就自己噼里啪啦地蹿上夜空。这些跃动着的、五彩斑斓的火焰,炸得赫敏的心脏受宠若惊地加快跳动的频率。这只是礼貌用语。赫敏逼迫自己手动将烟花熄灭,抛弃刚才一瞬的欢喜仔细阅读信件。
大意是他到香港走了一遭,麻瓜的迪士尼乐园很好玩。赫敏仔细想了想,与德拉科的重逢似乎是在半个月以前。马尔福家倒台了,可是他们的金加隆似乎还没有——至少还没有倒到无法支撑他的旅行的地步。
第一封信件就收敛了很多,“赫敏”前面没有那一大团污渍。他说他将要开始他的环球旅行,并且很乐意与老同学分享快乐。
赫敏本对此不以为意,甚至不打算给他回信。后来她又收到了很多这样的信。已经不仅仅是信了,还有一些用麻瓜相机拍的照片。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请路人拍出这样的照片。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来自普罗旺斯的照片。暧昧的飞吻让她心头一震,某个她早该想到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脑海中的观点冒出头来。
他有那么多老同学,为什么偏偏是你,赫敏·格兰杰?
麻瓜街道上的歌声与摇摆不定的路路灯灯光,骑士公共汽车上那一声低低的赫敏。余光总是感受到的刺痛,抬起头却发现对方也看着别的方向。装作是礼貌用语的“love”。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夜晚,嵌着细腻曲调的细节与蓝色的信封完美重合。他的声音低低拂过心湖,写下又划掉的一声“Dear”让赫敏不敢再揣摩德拉科的心思。
她下意识地想逃。马尔福!罪恶感从心脏噼里啪啦地炸向四肢。然后她想起他再不是银绿交织、自诩贵族的“马尔福”——他是德拉科。她早就承认他是德拉科了。正如他承认她是赫敏一样。
这种感觉是微妙的、不言而喻的。他不说爱,也不说喜欢。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在别的地方展示给她看。他特意挑的蓝色信封,温柔得像磨掉戾气的时间。像慢悠悠飘在空气中的情歌,从耳膜一直钻进赫敏的心脏。他知道她肯定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所以用时间慢慢编织好感。她想提笔质问,又什么都写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写。
“德拉科,你有那么多老同学,为什么写给我我?”
“我还有谁呢,赫敏?布雷斯?潘西?或许我应该称他们为扎比尼和帕金森。马尔福家族倒台了。什么也没有了。包括这些典型的斯莱特林式友情。”
赫敏盯着这些潦草的字迹,视线缓缓下移。
“还好我不仅是马尔福,还是德拉科。拜托,格兰杰小姐。请允许我给你写信。除了你,我再不知道可以与谁交谈。”
他在说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
赫敏自作多情地想,很快又为自己的愚蠢羞红了脸。
13.
今天的蓝色信封好像不太一样。它的形状长得像吼叫信,气质(赫敏想不到别的词语)却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但她摘下信封的时候手指并未颤抖——德拉科不会捉弄她的,确切地说,是不会伤害她。
今天天气很好。上午的阳光被云朵剪得细细碎碎,再将缺口的边缘染上鎏金色彩。赫敏站在窗边拆信,那信封却不等她主动触碰便跳到空中。德拉科对这封“吼叫信”动了手脚,赫敏猜测。
阳光失去了色彩。鸟鸣黯淡无光。
赫敏的瞳孔睁大了。
“There's a calm surrender to the rush of day”
有一股宁静,它臣服于一日的繁忙,
“When the heat of a rolling wind can be turned away”
何时这喧嚣的风,才能褪尽它的灼热。²
德拉科会弹钢琴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的模样。歌声轻飘飘地被空气拖起,汇聚成一条听得见的绳索,慢慢束缚住赫敏的心。不,不对。她感觉到被束缚的不是她的心。是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她的全部。
……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今晚,你感受到爱了吗
“How it's laid to rest”
它岂能烟消云散
“It's enough to make kings and vagabonds”
要让无论贫富都坚信这是至善
Believe the very best,
我们的爱已然足够。
赫敏笑起来。我们的爱不能烟消云散,当然不能。信封终于化为甜腻轻软的情歌,化为她心甘情愿被其捕捉到的网。越来越多德拉科·马尔福的相框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哈利和罗恩不愿再与她争论这些。
她知道自己明天去上班的时候会说什么。她会拿着最初的照片,走到好友的面前。然后她眉眼弯弯,笑得明媚。他们接下来会惊讶,会诧异。但她会说出他们的故事,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就像在壁炉前讲一个关于公主和王子的童话 。
“给你们看看我男友的照片。”她会说。“你们会很高兴认识他的。他叫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14.
德拉科坐在飞机上,窗外的云朵沉沉浮浮,像极了她眼底涨了又退的温柔。有时候他也会动摇,也会觉得自己过于愚蠢。但是当那对明媚的蜜色眼睛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脑海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赫敏·格兰杰毫无招架之力。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这到底是不是一见钟情,还是和我的女朋友好好讨论一下比较好。德拉科想到自己手提包里厚厚的一沓粉色信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坐在他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德拉科,又继续翻阅飞机上的杂志。
他没想到赫敏·格兰杰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她足够甜腻美好,又像薰衣草一样摇摆不定。而德拉科就是吹拂她的风。同时她独立坚强,智慧而善解人意。
多好的姑娘。
15.
这是赫敏在毕业之后第二次与马尔福相遇。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必然。命运偶然地让他们相遇,而蓝色的、大海一样带走所有忧愁的时间让他们必然相爱。
“我跟哈利和罗恩说了——他们一开始还不太乐意呢——”褐发女孩在德拉科身旁走着,手臂自然地与他的挽着一起。她的语气轻快活泼,一路跑进德拉科的血液里。梅林,她真可爱。
“赫敏,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打断她。
“我不相信。”赫敏顿了顿。
“但是我相信你。”
16.
“年级第一小姐,请回答一个问题。”
“好的。”
“为什么我在学生时期没有发现你那么好?”
因为时间涨潮的时候,带起的白色碎沫琐碎无用。我们以为那就是彼此的模样。后来退潮了,那些美丽的贝壳就在月光下反射光亮。我低下头捡贝壳,手刚好碰到你的手。
赫敏的答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德拉科就已经抱着她睡着了。她闭上眼睛,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答案。
一辈子那么长,这个问题慢慢答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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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②出现之前的所有歌词均来自《Buckskin Stallion Blues》
②:歌词出自《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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